2015年8月中旬,住百家宣布完成近2亿人民币的B轮融资。头顶共享经济、出境游和移动互联网这三个光环,住百家被认为是一家有巨大想象力的初创公司。
终于,这家曾经打算卖给携程,又差点卖给途家的创业公司,它暂时解除警报,活下来了。它是怎么活下来的?遭遇过哪些危机?转危为安的杀手锏是什么?
很快,一周之后,Airbnb宣布进入中国。简单来说,住百家之于Airbnb,犹如当年滴滴之于Uber。住百家为中国人提供海外短租预订和自由行服务,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,它一直被认为是Airbnb的中国学徒和业务子集。
竞争结构变化了。住百家刚刚跨过生死线,就面临如履薄冰的竞争险境。前有狼,后有虎,中间还有小老鼠,它准备好了吗?它该怎么办?
创业维艰。商业世界犹如万物生长的非洲草原,谁都想成为食物链里最后剩下来的物种。住百家则如幼兽,羽翼尚未丰满,便有天敌环伺。它很可能稍一大意就夭折,但若足够幸运,也可能野蛮生长,以艰难的方式笑到最后。
Airbnb就是足够幸运的那一个。不久之前,它刚刚完成E轮15亿美元融资,估值255亿美元,仅次于Uber和小米。不过,超级独角兽当年起步之时,创始人Brian Chesky也曾为叵测的未来感到担忧。他得到的建议来自YC创始人 Paul Graham,他说:“初创企业都是因为自杀而死,不会因为谋杀而死。”
教父的话耐人寻味。凛冬将至,幼兽必须加速奔跑,而它的存亡要待下一季揭晓。
2014年初,张亨德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。
对方来自红杉中国。这家久负盛名的投资机构正在进行神秘布局,希望为自己在美国的明星项目Airbnb寻找一名中国区CEO。
彼时,Airbnb尚未进入中国,但已经炙手可热。这个来自旧金山的短租预订App,它刚刚完成一轮4.5亿美元的融资,估值达到100亿美元,在全球拥有1000万用户和55万个房间。它和Uber一起,堪称全球共享经济的双子星座。
尽管秘而不宣,但中国市场至关重要。在这一年里,Airbnb来自中国市场的预订增长了700%。
张亨德进入了Airbnb的搜索名单。他看起来是个白净又腼腆的年轻人,但有一份相当精英的履历:出生于1985年,毕业于密歇根大学罗斯商学院,有5年海外生活经验;虽然年轻,但来自一个相当有背景的政商家族,家族成员在中国的投资界和房地产圈都有影响力;不乏匹配的职业经验——几年前,他担任过我爱我家的副总经理,也曾经在香港创办过一家物业托管公司,是Airbnb在亚洲的第三方供应商之一。应该说,他对Airbnb相当了解。
眼下,香港的公司早就结束了,张亨德的身份是住百家的创始人兼CEO。这是一家专门为中国人提供海外短租服务的公司,刚刚运营一年。公司虽然小,但大概齐就是奔着Airbnb的中国版去的。
不过,打电话的人不见得知道,张亨德正处在最艰难的时刻。这简直就是个烂摊子:创业一年,钱快花完了,账上还剩几十万,只够四五个月的开销;深圳办公室从写字楼搬到了居民楼里,北京办公室只剩下不到十个人;董事会在内讧,COO不知去向,CTO则一行代码也没写过,话务中心和客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;倒是另外找人搭了个网站,但?是几乎没有流量,只能把房源放在携程、去哪儿和途家上卖,但依然不尽如人意。
张亨德正在心事重重地寻找机会。他拿不定主意,这到底是橄榄枝,还是一次耐人寻味的试探。但他还是赴约了。面试安排在北京芳草地的一家咖啡馆,他和Airbnb亚太区负责人聊了一个钟头。
这位ABC用英文告诉他,Airbnb即将进入中国,公司需要找到一个“可以帮我们赢的人”,这个人得把接下来的两三年时间贡献出来,全心全意地打造一个“Airbnb黑帮”。这个人选得是美国人和中国人都能接受的,不仅要能融入Airbnb的文化,也要在中国有相当的声望和资源。
“你们有做收购的计划吗?”张亨德开始打听。
“没有。我们不希望收购打破Airbnb的文化。”
“你平时几点下班?”他又问。
“下午六点。”
在得到这个令人咋舌的答案之后,张亨德结束了这次不了了之的谈话。他不打算争取这份年薪200万人民币的offer。通俗地说,作为一个富二代,钱对他不是一个诱惑。最重要的是,他感到,对于羸弱的住百家来说, Airbnb固然强大,但似乎还不够野蛮。
他有自己的判断:“这个人不好找,Airbnb的外企文化在中国很可能水土不服,而且职业经理人和创始人是两回事。”
这只是个插曲,张亨德决定继续熬下去。其实他心里也没底,等到Airbnb真来中国的时候,自己是不是还活着。他知道,这次创业的头儿没起好,头一年就掉坑里了。
头一年就掉坑里了
2010年,张亨德从美国学成归来。
诸事不顺。他一直想进高盛,却没面上。回国在中信和景林投资干了一阵子,但加起来也没干满半年。他的舅舅是我爱我家的联合创始人,一看不行,干脆提前安排他接班。2011年,张亨德进了我爱我家做副总经理,在三亚负责旅游地产业务。
这是一段郁闷期。张亨德像个积攒大量马力的推土机,却不知道该推哪儿。他的舅舅回忆说:“他在我爱我家的机会很少——除非有什么创新业务,但这很难。”
就在这段时间,张亨德结识了美国Tripadviser的中国公司到到网的CEO。他是密歇根大学的校友(称为校友A),关于地产、旅游和互联网该怎么结合,有得聊。
有一次,校友A提到了Airbnb:这种房屋短租的模式,在中国是不是也能成立?
2011年初,Airbnb刚刚完成B轮融资,估值10亿美元。新的独角兽的出现,开启了一场房屋共享经济的模仿秀。一时之间,国内涌现了爱日租、小猪短租、蚂蚁短租、途家、游天下、自如友家与天天如家等大量类似项目。
这些项目的逻辑和Airbnb类似:鼓励业主们把闲置房源挂到自己的产品端上,有出行住宿需求的人则可以在此搜索、匹配、下单,享受相对便宜的价格,并且得到和酒店住宿不一样的体验。
受到校友A的启发,张亨德注意到这个热门市场,开始做可行性调研。他被迷住了。又过了一阵,他干脆从我爱我家辞职,申请去香港大学读电子商务硕士。当时,Airbnb在亚洲还没有办公室,但是德国山寨大王Rocket Internet投资了一家孪生公司Wimdu。Wimdu的亚洲办公室在香港,且在香港的用户量是Airbnb的5倍。
张亨德有两手准备,一边念书,一边想办法实地考察。总之,他希望找到这么一件事,有激情,够长远,又是自己擅长的。他隐隐觉得,Airbnb这个方向可能有戏——但就算不成,多一个硕士学位将来也好找工作。
一开始,张亨德在香港创办了一家物业托管公司。他搜集和代理了20多套房源,自己花钱进行标准化装修,然后放到Airbnb和Wimdu的网页上出租,收取租金。每个房源的装修成本是2万元,装修周期控制在2周内,这样一年下来,他有小100万的利润。
张亨德是个有心人。在提供第三方服务的过程中,他了解到房屋短租行业的一些门道,也开始梳理自己的切入点。
第一,Airbnb是C2C纯平台的模式,它并不对供应端进行管理。以香港为例,好的房源非常稀少,所以,张亨德对手中的房源稍加品控,很容易就能登上Airbnb的搜索首页。
第二,Airbnb没有24小时的呼叫中心客服,不为需求端提供及时的售后服务。用户如果在入住以后发生纠纷,只能用英文写投诉邮件,而且可能24小时之后才得到回复,更可能不了了之。
第三,Airbnb的轻模式虽有缺陷,但在海外仍然可行。因为国外好房源多,用户素质也比较高,供需两端都相对成熟。
第四,C2C的纯平台模式不适合国内市场。在国内,本来好房源就不多,人们在观念上也不习惯把自己的房子和陌生人分享,再加上经济型酒店林立,短租产品的价格也没有竞争?力。
第五,类似途家的B2C重运营模式能够在国内生存,但与共享经济的概念已相去甚远。为了针对性地解决国内市场供应端的问题,途家从旅游度假区的开发商处直接收取房源,自己装修,自己管理,自己运营。这样与其说是共享民宿,不如说是度假租赁。
第六,既然国内市场有系统性问题,那么从针对中国用户的海外短租市场切入,这可能是个讨巧的定位。一方面,海外供应端已经被Airbnb教育了几年,相对成熟,另一方面,国内的出境游和自由行需求又在增长,但中国游客语言不通和文化隔阂的问题仍然无法在Airbnb的平台上得到解决。这个差异化的切入点仍是市场空白。
总之,张亨德想要做的事情脱胎于Airbnb,但又不同于Airbnb。如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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